“1951年10月的伊犁河真冷,你这么大年纪还惦记结婚?”王震半开玩笑地问。63岁的向多本哈哈一笑:“首长配资门户网址,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拼二十年!”这一幕,常被老兵们挂在嘴边,也成为后来新疆军区茶余饭后的谈资。回想起来,向老那股子精气神,真不像一个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、身背石磨的老兵,更像随时准备再出发的小伙子。
说到长寿,很多人第一反应是山珍海味、汤汤水水,可向多本的秘诀只有四个字——“饮食有节”。他自己总结得朴素:“吃七分饱,干十分活。”离休后,他每天早晨必定五点起床,喝一碗淡盐水,接着慢慢嚼两个玉米饼子;中午小米粥、青菜、瘦肉各一点;晚上半碗面疙瘩汤再配一小撮萝卜干。别人劝他多吃补品,他总摇头:“我年轻时饿惯了,忽然大鱼大肉反倒折寿。”听着简单,却被他坚持了半个世纪,这或许正是他活到116岁的关键。
向多本1890年出生在湖南石门,穷苦得连户口都差点被地主注销。十五岁那年,他挑着两担盐走街串巷;二十五岁那年,他已经能徒手扛起一百公斤稻谷。谁能料到,这份力气后来救了不少红军战士的命。1934年10月,红军开始长征,炊事班缺人,王震问:“谁能扛石磨?”话音未落,向多本站出来,“我!”两个字回荡在山谷,他背起四十多公斤的石磨就跟着部队走。此后四千多公里,他都顶着它。十多公斤的枪都嫌重,更别说石磨,可他硬是一路磨谷子、做高粱饭,让战士们吃上热食。有人感慨,这磨不只是生产工具,也是军心稳定剂。
当然再硬朗的人也扛不住饥饿。1935年的夹金山,风雪封路。一天的口粮只有几粒炒面,向多本终于栽倒在雪地里,嘴唇发紫。战友们急得团团转,贺龙把自己的坐骑牵来:“杀马熬汤!”一碗热汤下肚,向多本睁开眼睛,“这口汤,我记一辈子。”很多年后他说起此事,还会下意识摸摸肚子,那碗汤的温度,似乎永远没降过。
长征结束后,他加入共产党,又接连参加平型关、汾孝等战役。1938年汾孝反击战里,他子弹打光,抄起刺刀就冲。指导员边拉他边喊:“带头的不能倒下!”两人摔进沟里才脱险。撤下阵地后,才发现两只手被弹片划得血肉模糊。左手落下终生残疾,可他照样能舞动九斤锄头。1944年,南泥湾大生产展开,向多本带头干,一天能挖六十多垄。美联社记者佩戴相机来采访,被他随手递了颗土豆:“看,这就是延安的‘黄金’。”美国记者回去写下这样一句话:“在黄土高原上,有位老人把贫瘠变成丰收。”
1945年抗战胜利,本以为可以喘口气,结果内战阴云又起。南下支队刚到广东就被十五万国民党军围堵,只能北返。九个月里,走了一千三百公里,打了三百多仗。向多本左脚底磨穿两个大洞,袜子和肉长在一起,卫生员劝他留在后方,他扭头:“我落下一步,就要掉队。”一句话说罢,他把脚裹得像粽子继续行军。后来统计,全队顽强生还率不到三成,他是其中之一。
新中国成立后,很多老战士当了团长师长,可向多本依旧是“班长”。有人替他抱不平,他笑道:“班长离炊事班最近,管得了饭,比管得了官管得了心更踏实。”王震被他的耿直打动,1951年决定给这位老战友牵红线。陈玉华那年才三十出头,性格爽朗,见向多本第一眼就敬他是老兵。老向则挠挠后脑勺:“我连字都不识几个,你嫌弃不?”陈玉华回答:“我识字,我教你。”这对话后来被兵团干部改编成小品,逗得很多知青笑出眼泪。
结婚第二年,他们的女儿出生,向多本已经65岁。抱着孩子那天,他说:“我终于有家了。”其实他心里明白,真正的家在更广阔的土地——那是他用脚步丈量,用血汗浇筑的。1966年离休后,他在新疆石河子种葡萄,搞养蜂,自制木锄、铁耙,从不雇工。偶尔有人参观,他会指着自家院子开玩笑:“首长说的南泥湾精神,我没丢。”
1980年代初他回到湖南老家,乡亲们发现,百岁老人居然不用拐杖。除了“饮食有节”,他还有一条准则:动中求静。每天早饭后沿沅水岸走一刻钟,然后在屋前打半套拳,“气顺了,血也活了”。不少养生专家来讨教,他只给一句:“小事自理,坏事不理。”意思是能自己做的绝不麻烦儿女,听到不开心的就当耳旁风。这样的心态,确实难得。
2004年2月,他刚过完116岁生日。自治区老干部局想给他办个座谈会,他摆手说:“人多空气浑,我怕感冒。”工作人员只好送来红底金字的寿匾,他看了看,笑着托人把匾挂到村口祠堂:“功劳不只我一个人。”5月20日凌晨,老人因呼吸衰竭安静离世。身边只有家属和一名医护,他曾交代:“别惊动组织,别劳师动众。”葬礼如他所愿,简单得只有三束野花、一枚八路军纪念章、一顶褪色的八角帽。
很多人不理解,为什么他既历经饥饿、伤病,又晚婚晚育,却能高寿?医学院做过骨密度检测,发现他几乎没有老年性骨质疏松。专家给出解释:长期负重行军等于高强度耐力训练,加上戒荤腻、重粗粮,身体机能被迫适应极端环境,反而延缓了老化。说白了,就是顺应自然、量入为出。向多本却不喜欢这些“科学解释”,他偏爱朴素的总结:“不贪,不懒。”四个字,道尽了百年传奇,也凝练成一道老兵背影,厚重得让人心生敬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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